第八章

皮膚上烈陽照射的刺痛感和空氣中瀰漫的濕黏度,親切地與剛下新幹線的我打上招呼,慶祝我與鹿兒島闊別多年的重逢,市中心離我們的住所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到達民宿時已是傍晚時分,先行的三人我、才加和優子待在房間裡休息,優子嚷著她朝思暮想的菜菜怎麼還沒來,這個活動她已經期待了好幾個月,就等這個可以全力進攻的大好時機。

菜菜是優子替小嶋陽菜取的小名,優子在學校時就對陽菜一見鍾情,社團練習時總在身邊說著菜菜的美、菜菜的好等等,總之關於菜菜的一切,我和才加聽到耳朵快要長繭了,做事總是全力投球的個性也忠實反映在感情上,不論刮風下雨只要一有時間,優子便一馬當先黏著陽菜,就像圍繞著恆星打轉的行星,只不過這個星系的恆星不是溫暖的太陽,而是座冷得嚇人的冰山,即使優子如此的窮追猛打,在學校裡給優子的獎賞不是一陣白眼就是漠視,這時候還不得不佩服優子那不屈不饒的毅力,同時我也疑惑一直將優子拒於千里之外的陽菜,為何此時會答應合宿的邀約,是否千年不融的冰山在眾人不為所知的角落悄悄融化了呢。

房間另一角才加則是傻笑看著手機螢幕,身為她的partner連猜都無須費神,想當然爾,一定是收到陽加的簡訊。高大強壯美麗的才加與元氣帥氣溫柔的佐江,我們在運動場上被人合稱為「雙塔」,身為籃球隊隊長的才加認真一絲不苟的態度,獲得教練與所有隊員肯定和支持,凝聚了團隊裡的向心力,若說今年獲得優勝的獎盃有一半歸功於才加的功勞也不為過,才加在背後替球隊做的努力,身為副隊長的我是有目共睹的。

隸屬於芭蕾舞蹈社的陽加,受到籃球隊經理亞樹的請求,代班一周球隊經理的工作,不熟經理事務的陽加在才加細心指導下,不自覺地越走越近轉而日久生情,她倆總是怕羞的等社團所有人都離開後,共乘一台單車回家,這是某次回社團拿東西時偶然碰見的事,實在是忘不了才加那時因慌張而欲蓋彌彰的嘴臉,與站在她身後羞紅低著頭的陽加形成曖昧的對角線,現在想起當時情況總會忍不住笑出聲來,雖然兩人常常私下見面,因害羞的個性似乎進展不大,所以我和優子商量希望能藉此旅行能拉近兩人距離,出發的前一晚才加找我和優子說話,表示很感謝我們這群好朋友的幫忙,堅定表示會好好把握住這次的機會,看來才加應該會在此次活動中有所行動。

反觀我和智美,雖然已經公開表明交往,但是,不管是一起回家的請求、牽手、擁抱,甚至連第一次接吻也是被動的配合著對方。

放學後無人的樓梯間,智美顛著腳主動貼上我的唇,鼻息輕輕的吐露在彼此臉頰上,智美將雙手環住我的脖子,我將雙手放在她的腰上,智美的吻逐漸激烈起來,舔咬著唇暗示著我開口,微張的小口彷彿探入一條靈活小蛇,調皮地四處游移挑逗著我,或許正常人應該興奮的血脈噴張,但我的心依舊平靜的起不了一點風波,收到智美暗示,下一秒我回應著同等激烈的吻,至少完美扮演一個好情人對我不是件難事,只要這樣做能讓智美開心,自己怎樣都無妨,濕潤雙舌輕吮交纏著起燃情慾,一陣猛然吸吮後智美發出嬌瞋,置放在脖子上的力道突然鬆開頹然地垂在雙肩,雙眼迷濛的智美回應得越來越緩慢,耳裡盡是不斷加重的呼吸聲與從喉間發出的微微瞋聲,突然間,智美輕使力地將我推開,退出的舌尖上勾起一道銀線,恣意倒在胸懷內的她兩頰上的紅暈可比夕陽,撒嬌的用手指摳著說不可以再繼續了,不然我會想.....討厭啦!人家不想講出來。


送智美到家門口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她靠近我的耳邊小聲說:樓梯間之後的事,以後再繼續吧!

說完我脹紅臉頰被小啄了下,抬起頭智美已經向前跑去,又突然想到什麼停下了腳步。

那帶點羞澀的回眸一笑小小聲喊了:最喜歡SAE醬~



不等我的回應,飄逸長髮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後。

當我面對著智美,內心只會不斷累積罪惡感與愧疚。

記得那晚當我獨自一人走回家時,下起了傾盆大雨。

我淋著雨,希望能讓潔淨的雨水洗去內心的污穢。


民宿外的天空彷彿下著相似的雨,肩膀被人拍了拍這才回過了神,才加遞上了手機提醒說方才鈴聲一直響著,我好像都沒聽到的樣子,翻開機蓋5通未接電話和一封簡訊,未接電話一通是家裡號碼,其餘都是智美的手機號碼,簡訊也是智美傳來的,上頭大意寫著申請大學手續似乎需要補交些資料,所以自己會遲些日子過去,陽菜和陽加明天就會過去了,請大家不用擔心。

看完內容隨即回撥了電話,智美驚訝表示我怎麼打來了,直說沒什麼只是想問下現在情況如何,她笑著回應說大學那邊沒什麼事,只是需要本人再去學校補交資料就好,叫我不用特別擔心然後又問了我們三人在做什麼,我笑說沒在做什麼只是一個個都在思春期,智美突然話鋒一轉說:所以說,你也很想我囉!空氣像是靜止了幾秒,我嗯了聲說我也很想你,話筒另一邊傳來甜甜聲音說著恩~我超想你的!CHU~

闔上話筒優子和才加在一旁聯合調侃說有人愛真好,朝她們用力丟了塊枕頭。

之後三人在房間大戰了一場,我雖然笑著但心底感覺又沉重了些。



第九章

伴隨著蟲鳴鳥叫的早晨,民宿老闆娘經過昨晚三人特別交代早上一定要叫醒她們來到房門口,看著在房內躺得東倒西歪的三人,,若不是登記住房的時候有看過身分證,恐怕還以為下塌的是三位男孩,被輕聲喚醒的三人匆匆吃過早飯後,優子和才加開著租借來的車子出發到車站迎接各自思念的人,我回絕一起去的好意,心想著見著面的她們應該有很多想說的話吧!自己就不湊過去當電燈泡了。

兩人驅車離開後,過了一小時後,自己在榻榻米上躺成大字型,焦躁發狂地大喊了聲:阿~~~好無聊啊~~是哪個笨蛋提議來鹿兒島這麼鄉下的地方的啊!除了看電視外就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語畢突然想到好像是自己提議來的,頓時語塞說不出一句話來,房內迴盪的響亮蟬鳴似乎在諷刺著。

憋不住悶的衝出民宿透透氣,走在樹木高聳茂密的林間小徑,吸入自然芬多精的香味,舒緩了焦躁的心情,低頭走著正享受大自然的洗禮,突然聽到不知何處傳來涓涓流水聲,循著聲音來到一條溪流前,看著急流的溪水似乎能將煩惱帶往遠方,回頭見著一棵大樹不知何時被人刻上一條條畫痕,痕跡都已顯得暗褐並且佈上些許綠青苔,手指沿著痕跡輕撫著,似乎有種熟悉的感覺,卻怎樣也想不起在哪遇過,或許是夢裡吧!併排的兩行彎曲不直的線條,像是在互相較量什麼似的逐漸往上攀爬,直至停在某個高度,我在樹木周圍試圖找出畫線者的相關線索,卻只找到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樹洞,繞著樹探了許久仍然毫無頭緒,便撒手拍拍屁股往林子深處走去。

在林子裡悠哉轉了幾圈,等意識過來找回頭路時,發現自己已迷路在蔥鬱林海裡了。不知走了多久,汗水自額頭止不住的滴落,背部滲濕的濕黏感,我口乾舌燥想找回往溪水的路,然而卻四處碰壁不管走了多久,感覺又像走回了同一個地方,只能無助的坐在大石上喘息,等心跳平靜後細細聆聽似乎從附近傳來細微淙淙水聲,循線找到一處小瀑布聚積而成的小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忙奔向湖邊將頭沒入水裡大口大口飲水,如獲甘霖止渴的我,用手臂擦逝嘴邊的水珠仔細觀察四周,注意在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起了一點小水波,是大魚嗎?我不禁這樣想著。

遠遠凝視著濺起水花的源頭,卻看不清是什麼物體,為了想看清得走到較近的岸邊,蹲坐在石頭上觀察著這未知生物,突然大魚朝我所在的方向游來,潛伏在湖底的黑影倏然躍出水面,濺起的水花藉著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閃閃動人,瞪大的雙眼終於看清了牠的真面目。

姚窕纖細的胴體破水而出,身上披掛著濕漉的烏黑柔亮長髮,一絲不掛的沐浴在陽光下折射出光暈,高雅脫俗的氣質似不食人間煙火,宛如落入凡塵的仙女,看得我心裡小鹿亂撞,天仙優雅邁著步伐滑開水面緩慢朝我走來,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一直像個偷窺狂盯著人家瞧,四處張望尋找著能躲藏的地方,於是迅速藏身於一顆大岩後偷偷摸摸看著她逼近,天仙走近我藏身大岩前就再無發出聲響,在岩後的我心跳緊張得快爆表,心想自己又不是偷窺狂用得著如此躲藏嗎?好好跟她說個清楚,說不定人家還能理解,想歸想還是沒勇氣挺身而出解釋自己並不是在偷窺。

小心翼翼地偷偷探出頭,天仙正裸身子拿毛巾擦拭頭髮,注視著輕瀉而下的黑髮悄悄將視線下移,肩膀每滴水珠閃著光芒巧落滑下雙峰山溝,婀娜多姿無一分多餘贅肉的柳腰,血氣頓時衝上腦門不敢再往下看,趕緊收回視線唾棄自己骯髒的行為,突然覺得鼻腔一陣刺痛和濕熱感,手指上只見沾染著鮮紅液體,想著要如何避開如此尷尬的場面,腳一動滾落了腳邊石子驚動了似乎在更衣的天仙,語氣透著怒氣問了聲:是誰?誰躲在後頭?

像做錯事情的孩子般,用手摀著臉怯生生的走了出來說:小姐!妳不要誤會,我不是偷窺狂,我只是......迷路了想找人問路,從指縫中看見仙女穿上浴衣束緊了腰帶,不發一語的走到我面前,那不帶感情的冰冷視線像要把我刺穿似的說:還說不是偷窺,那你為什麼從剛才到現在還看著我,而且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可以進到這裡來,這裡明明是生人勿近的地方。

不等我回答她一把撥開了我的手,脖子上的項鍊突然閃了道光芒,天仙不可置信地看著項鍊兇狠逼問:你從哪搶來這項鍊的?偷窺加上竊盜再不講清楚,真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我嚥口水回道:項鍊是我自己的!

天仙吼道:不可能!一定是你這個小偷從哪裡奪來的!
我沒好氣的說:小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是!我真不清楚這項鍊到底是誰送我的,但是我對天發誓項鍊的確是我從小學有記憶以來一直存在而且寸步不離,聽小姐的口氣好像認得項鍊原主人是誰?
天仙顫抖地說了句這不可能,她早就忘記我了,不會再來了,眼眶盈滿了淚水。
我對天長嘆無奈想著:怎麼迷了路,半途又遇到個又怒又哭的陌生女子,雖然她的確長的很美,但是看這情況應該不會是精神異常吧!阿~在這杳無人煙的地方!難道天要亡我!

擔憂著自身安危地同時,滴落閃閃淚光引起我的注意,面對著啜泣的天仙,再怎麼絕情的後母心腸也會軟化,邊用食指逝去她眼角的淚邊哄著她說:好了!別哭了喔!女孩子哭會變醜,像你長得這麼漂亮這樣也太可惜了,唉~我最怕女孩子哭了!你說是我搶的那就算我搶的唄,哪~現在物歸原主,還給你了就是了,畢竟我也不明真相,所以也別生我的氣,好嗎?

說完便將脖子上項鍊解下掛在天仙脖子上,轉身思考著到底怎樣才能離開這怪異的地方。

天仙突然停止哭泣喊了句:等等!! 
我心想:我的姑奶奶!又有什麼事了。
只聽見她小聲問道: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開玩笑的正式自我介紹回答:你好!我叫宮澤佐江今年18歲!有兩個哥哥,家住在東京,你呢?
只見對方圓滾滾眼睛瞪個老大,在她面前揮了揮手像傻了般,心想不會吧!這會兒又傻了!
在我一頭霧水的情況下,身體傳來被人緊抱的感覺,懷裡的人喜悅說道:佐江!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我一直在這裡守著我們的約定,心底相信總有天你一定會回來的。

只覺得越來越不對勁,我果然遇到神經病了。
但是為什麼心跳會這麼快,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我如此心動,這種感覺自己也說不上來。

為了怕刺激到她,小心翼翼說:小姐!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們應該是初次見面吧!
突然她激動抓著我的手臂說:佐江!我是由紀!我是由紀啊!你忘了我嗎?
我安撫她說:好了!這位由紀小姐!不要這麼激動!請冷靜下來!
她面露悲傷神情看著我的雙眼說:佐江~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彷彿在哪裡看過這對深不見底的黑瞳,想破了腦袋仍沒一點線索。

不喜歡騙人的我選擇誠實回答:小姐!我真的不認識你!
名為由紀的少女鬆開了手,摸著我的臉說:你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沒關係,能再看到你,我已經感到很幸福了!。
再繼續糾纏下去可能會沒完沒了,於是我就扯開嗓子問說:那個......對不起!打斷由紀小姐您的回憶時間,看您好像是這裡人的樣子,冒昧問句請問往山下民宿的路怎麼走?

由紀沒說一句話的轉頭就走,我疑惑地跟著她的腳步穿越在林間,首先走到有刻度大樹下,她摸了刻痕又朝我看了看,見我滿臉疑惑樣子,伸出手指著某個方向說:往這個方向順著小徑走就可以到你住的地方了。

然後將項鍊塞入我掌中說:對不起!把你誤認為小偷。既然項鍊是別人送的,那麼裡面一定包含著珍貴的心意,你要好好收好,不要再隨便給別人了,我想這樣送項鍊給你的人,也會很開心的。


由紀甜甜笑著用柔軟冰涼的手闔上我的掌。
似乎聽見模糊的細語:歡迎回來~佐江。


林間傳來優子、才加兩人的呼喊聲,我朝她們揮著手再回頭時,由紀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此時灑滿夕陽彩霞的天空,諧著陽光下起了溫暖的太陽雨,原來才加她們從外地回來,在林子裡找了我一整個下午,她們說再找不著就準備報失蹤人口了,只得吐吐舌頭說自己不小心在林子裡迷路了,剛從澡堂回來的我使勁揉著頭上被兩個好友毆打腫起來的大包,經過窗口透著剛下完雨的涼風,覺得一陣舒爽,倚在窗邊若有所思的摸著項鍊問:小水滴~你認識由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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