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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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冰雪聰明的我，立刻打電話討救兵，跟明後天沒體育課的才加借衣服，不然真不知道會被嚴格的體育老師罰什麼，記得上次沒帶體育服的學生，被罰洗柔道部充滿惡臭的道服，光想就覺得鼻子會臭到掉下來，聽說麻里子穿著我的衣服上體育課時，引起了很大的騷動，老師問她為什麼穿著別人衣服時，她似乎沒有正面回答，敷衍說自己的不見了，其他人問說和衣服主人是什麼關係時，麻里子板著一張撲克臉淡淡說了句：「非常重要的。」


學校的運動服男女不分顏色一律是暗紅色，所以本校今天最大的頭條新聞，就是麻里子大人"非常"重要的宮澤君到底是誰！現在麻里子後援會的人，正在學校一個一個把人抓來「拷問」！哦！不對！是一一詢問姓氏是「宮澤」的男生，雖然真相是身為「女性」的我借她的，修正一下，應該是被搶走的才對，不過麻里子真的這麼想嗎？我對她有這麼重要？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如果是真的，那麼我該如何面對丟下麻里子的自己，或許是堆積在心中的那份歉疚，才導致在她面前變得無法正常的開口談話。


「宮澤前輩，你在想什麼？」

一雙手在我眼前揮了又揮，北原學妹擔憂的臉立刻浮在眼前。

「阿～是部長啊！」

「怎麼了！宮澤前輩是不是不舒服，剛剛就看你盯著白底綠格的稿紙發呆一動也不動的。」


阿！糟了！我發呆多久了！光是想麻里子的事情，都忘了現在在文學部，今天的社團活動，必須在50分鐘內寫出由部長公布的三個關鍵字的故事。


「沒...沒什麼！對不起！部長！剛剛分神沒聽清楚你的題目。」

北原學妹沒責怪我，反而微笑說：「宮澤前輩，不是說好叫我里英就好了嗎！」

「嗯....部長..不..里英..做為交換條件，你也叫我佐江就好。」

「那怎麼行！宮澤桑是里英的前輩啊！不..」

我不發一語的看著不肯就範的里英，里英也沒說話直盯著我，持續不到5秒的沉默，兩人相視而笑。


「佐江」


我滿意閉眼點點頭，摸寵物般摸摸里英的頭頂，然後像個老人摸著下巴說著：「嗯！好孩子！」想說里英怎麼沒吐槽我又不是阿狗阿貓的同時，睜開眼，被摸頭的里英，臉頰居然紅得跟午餐吃的蕃茄一樣。


之後，耳根子赤紅的她，藉故匆忙離開了。


等等。

剛剛那是什麼情境。


雖說我的外表長得神經很大條，偶爾也漫不經心的，不過某些方面還是清楚明白的很。



「不會吧！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我在內心拼命呼喊著不可能吧！這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情緒激動地握緊拳頭。




啪擦！

筆心她媽的又斷了。



離校慶時間越來越近，我也無暇去管麻里子什麼時候會把運動服拿來還，基本上麻里子想要的東西，在她玩膩之前是不會罷手的，主動要回根本是在摸她的逆鱗，伸手去虎口取東西的笨事，有點智商的人是不會去做的，所以我早當自己的運動服是掉進了宇宙黑洞，最近，里英和我不停地討論文學部當天要準備的節目，因為前文學部長提出的建議根本不值得參考，我和她經常在學校討論到很晚，相處時間一久，彼此感情也越來越好，常常討論到窗外降下了夜幕，彼此結伴踏著夜色回家，意外發現，里英家距離我家並不遠，所以假日時候，里英偶爾也會來我家討論校慶的事情，在房間的她，依舊保持臉紅害羞的模樣，卻絲毫遮掩不住喜悅。


「佐江，晚餐要一起吃嗎？」里英走進剩我一人的文學部室詢問著，擺脫最初的生澀感，與里英互動已經越來越自然，肢體接觸漸漸引起其他部員的注意，目前已經演變成只要里英和我一起，其他人就帶著「談戀愛！好好喔！」的曖昧眼神注視著我們，活像在免費看什麼八卦新聞一樣，大家沒有受到驚嚇欣然接受的態度，讓我十分驚訝，自己以前有和女性交往的經驗，對方是外校人士，學校裡除了麻里子和才加外，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我一頭短髮和一身中性打扮的關係，所以大眾比較能接受？



遭受異樣眼神，經過前女友的洗禮，自己已經習慣了。

里英呢？幾天相處下來，對她還蠻有好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知道里英應該對我蠻有好感的，但是如果她對我只是抱持好朋友的想法，搞到最後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那不是很糗嗎？找個機會好好試探清楚。



「去車站前吃文字燒如何？火鍋店旁邊那家新開的文字燒店，吃過的人都說不錯。」環顧著四周景色，夕陽從窗外透入長廊上，映著我和里英倆個人長長的倒影，空無一人的教室迴盪著腳步聲，這裡應該是個好地點，思索著該何時出手，觀察著里英眼神不停游移，小心翼翼注意附近是否沒人，感覺她跟我一樣的緊張，正想著會不會和我想著同樣一件事時，她卻若無其事輕輕捉住我的手腕說：「好啊！」


手腕柔嫩觸感，讓我停下了腳步。

伸手反將手覆在里英的手背上，駐足了半會兒，看了看里英，又往下看了看交疊的手掌，然後慢慢地將她從我的手腕上撥開。

那瞬間，可以清楚見到里英眸中的失望，如果不是我還站在這裡，恐怕淚水早就奪眶而出了吧！








移開里英的手腕，立刻用另一隻手扣上。

十指交扣。




我害羞摳著臉龐笑說：「覺得.....我們.....應該.........這樣牽比較好！」


笑容從原本失望臉孔中綻放而出。

「恩！」原本輕扣住的手指，從對方傳來加重力道，卻又不至於疼痛。


面對面的我們，站在長廊中央彼此凝視，里英此刻非常適時閉上了雙眼，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就算我內心像個小媳婦般嘶吼著，進展會不會太快，我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腦海盤旋著一些根本是想逃的孬種台詞，但是，面對眼前的里英，思考著平常就很害羞的她，現在這個行為應該已經是鼓足了她最大的勇氣，如果在這時候退縮，她一定會受傷的，我不想看到里英失望的表情，可是......


算了！不過就只是一個吻。

而且我也喜歡里英，不是嗎？


猛閉上雙眼，像踩下油門般扣緊里英的手，把心一橫漸漸往前湊近。微汗臉龐不斷吹拂過里英的鼻息，與她越來越近，從沒這麼緊張過，心臟也沒跳過這麼快，我知道再過幾秒我倆的唇就會觸碰在一起。


「咳咳....」


從別處發出的人聲，讓我們像被踩到尾巴的貓，頓時跳開一步。



里英輕聲念出：「是學生會長。」


迎面而來的麻里子，先是訝異的看著我們，身為學生會會長為了校慶也很忙到現在也是理所當然的，然後視線往下看到十指交纏的地方，當麻里子再度抬起頭來時，那銳利目光像一把把的利刃狠狠地往我身上射上來，之後我緊拉著里英，在她犀利目光行注目禮下匆忙離開，與其說犀利不如說被瞪還比較合適，再看一眼，可能就會被她眼裡的火花，燒得體無完膚，但麻里子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呢？我不懂，以前我和別人交往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像吃了炸藥般，每天不罵我或弄一下就像有蟲在她身上爬一樣不舒服，但是，當我失戀被甩的時候，她又溫和的像個大姐姐，每天來我家將憔悴到不成人形的我擁入懷內，安撫我至睡著為止。


里英用衛生紙一角，溫柔幫我擦掉嘴角的食物渣，此刻的我，臉上開心回應著里英，內心不知為何卻有著深深的罪惡感，認識這麼久，似乎麻里子不會沒來由的生氣。


盛怒的麻里子、溫柔的麻里子、愛整人的麻里子、高高在上的麻里子。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我不懂。


如果，只有我能看到不同面貌的麻里子。

那是不是表示，我在麻里子心中是獨一無二非常特別的存在。



「非常重要的。」



難道.......


不是我不懂，而是我一直不願意相信。



五坪不到的小房間內，兩杯無糖的清涼紅茶水面上漂浮著少許冰塊，杯緣流下的兩圈水漬清晰印在桌面，書桌椅上的里英坐朝床鋪，只坐三分之一挺直腰桿的姿勢非常端正，仔細一看，其實她還蠻有淑女風範的，不像我，大剌剌盤腿在平常看書的床鋪上，嘴巴討論著正經事項，卻感覺空氣中有什麼在升溫，明明冷氣已定溫24度Ｃ了。


會不會是因為里英緊盯著我，並且握住我的右手的關係，那雙炙熱眼神看得我不是很自在，自從走廊事件後，里英看我的眼神明顯變了，也變得越來越主動，雖然不討厭，內心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扭捏感，我和里英，雖然沒有親口確認過，應該是在交往著的吧！是這樣子沒錯吧！雖然這麼想著，還是無法消除心中那份說不出來的微妙感覺，而且在那之後，麻里子也沒來過我家了，就像之前和別的女生交往的那段時間，讓人感到有些失落。


「好熱。」我抽回了手，拉了拉領口，透些風進去。

該做點什麼事才行，因為再繼續這樣下去，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不是在找藉口逃避，我只是不希望進展得太快。



碰！


「抱歉！打擾了。」

霸道的語氣完全沒有含有一絲抱歉成分，跟著開啟的門隨之進入，進入房間的麻里子，對里英禮貌性的點頭微笑，里英的表情明顯受到龐大的驚嚇，僵硬的點了點頭回應，我只解釋了句：「麻里子住我家隔壁。」里英豁然開朗地喔了聲，但視線還是一直放在不請自來的麻里子身上，也是啦！在學校叱吒風雲的麻里子大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普通人應該也會嚇一跳，麻里子衝到另一邊，直接打開我的衣櫃，放回之前掉進「宇宙黑洞」的，阿！不對！是借給她的運動服。


「運動服還你了喔！」


我在內心翻了白眼心想：「你不主動還我，我也要不回來吧！」

雖然這樣想，我也只是默默喔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回過頭看里英，發現她臉色像是被人揍了一拳般的難看，顫抖嘴唇小聲念著：「麻里子大人的宮澤君是佐江。」我是不是應該和里英解釋一下比較好，可是要怎麼講才好，說這個傢伙老是衝到我家，擅自拿走我的東西，還有愛擠到我旁邊，故意霸佔我的床鋪的空位嗎？我如果是里英聽到不氣死才怪。


就在我一邊思索該如何回覆時，那人又用屁股霸道擠到旁邊，過分地讓背部整個靠上我的左手臂，雖然她平常就常這樣坐在我旁邊，只不過跟平常不一樣的是，前面還有一個里英啊！里英的表情明顯沉了下來，麻里子自從走廊事件，就算再怎麼遲鈍也不可能不知道我和里英的關係，更何況是那位高高在上聰明伶俐品學兼優智慧與美貌兼備的學生會長麻里子大人，我輕輕地移開麻里子緊靠的手臂，沒想到這人橋下姿勢側身靠在我的肩膀上，然後像沒事般一直玩著iphone，里英這時候的表情簡直比吃到二十倍辣的芥末醬還難看。


沒辦法了！倔起來的麻里子比抓狂的牛還難纏。


我只能一直維持這種姿態，和里英繼續說著校慶活動的準備事宜，雖然麻里子靠著的地方，漸漸變得有點麻，卻完全沒有想把她推開的意思，反而有種和里英在一起時所沒有的安心感，里英似乎是硬著頭皮繼續待下來討論，但是感覺到場面有點尷尬，所以沒談多久就先行離開了，等送里英離開後，我轉了轉有些痠痛的肩膀，坐回麻里子的身邊，想著是不是該開口說清楚我和里英關係時。



她突然丟下了手中的iphone，居然......



擅自滑落躺在我大腿上睡了起來.....

而且，光看就知道這傢伙肯定是故意裝睡。



正當我不知所措想叫她快起來別再裝睡的時候

大腿上又酷又美的睡美人先開口說了。





「如果不是說喜歡我，就繼續當你的啞巴。」




我，笑了。

是發自內心，終於鬆一口氣的微笑。



但到最後，還是沒能開口叫醒她。

大概是自己太膽小了吧！





因為我是用童話中王子喚醒睡美人的方式叫醒麻里子的。


如果她緊壓在我後腦勺那隻手不算的話。

－END－